【温清】人世游之玄穹鼎（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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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，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二。
接前文《人世游之葛巾紫》
全文见AO3 works/21953194，不知道去哪里看的私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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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文·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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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四章】
温留看着清和起身穿衣，心里那可叫一个不好受。他趁着清和背过身束冠的空当，迅速推开船窗，碧眼中黑色瞳孔凝成一线，看清了约莫五丈远处，有一叶小舟，舟上一人身穿蓑笠，正撑着长篙向他们靠近。
哼，坏人好事，合该吃上一个教训。
“温留？”清和转过身，他已穿戴整齐了。
“啊？”温留先是一惊，随后又想起按常理自己应该黑着一张脸才对，忙转过头去，不发一语。
“我出去看看，你不一起来吗？”清和耐心询问。
“我才不去。”温留干脆闭上眼睛。
清和也不勉强，独自走出船篷，他早取出了一枚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握在手中，此刻掌中盈满辉光，十丈之内可见纤毫。只见距他所在的船只不远处，一叶小舟飘飘荡荡，竹篙抛在一旁的水面上，舟上却不见半个人影。
“嗯，人呢？”
清和正疑惑间，船头忽地一沉，似是什么重物从水里拍到了甲板上，清和忙举起明珠。只见船头湿漉漉的一大团水迹，水迹中央是一只硕大的深色甲壳，足有寻常人家米缸那么大，还在晃动不已。细看之下，那壳上又可见细致纹章，似乎隐合八卦之数。
“哎哟哎哟，总算是甩开了！”那龟壳大力晃了几次，忽地口吐人言，然后几声“扑通”，又从龟壳下面钻出了头和四肢。
“敢问，阁下可是太华观诀微长老清和真人？”那大龟努力抻长了脖子。
“山人日前已辞去诀微长老一职，现下只算是挂名太华观中的一名云游道人罢了。不知阁下是……？”这大龟竟然认识他，这倒是奇事。
“搅扰真人，老陆我先赔个不是。咱是住在这琴川的一只陆行龟，侥幸修习了一些道法，成为了精怪，真人叫我老陆便是。”
“山人与阁下素昧平生，不知阁下如何识得山人？”
“十多年前咱曾在海市公西先生处做过事，所以认得真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既然曾在公西先生手下当值，那认得他也不奇怪了，只是这只龟精到底有何事，要在此时特地找上他呢？
“这个样子与真人说话实在失敬，请您稍待。”那陆行龟左右顾盼几下，又把脖子缩回了壳里，然后甲板上一阵青烟腾起，竟是变作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蓑笠老翁。
而就在这龟精化形的瞬间，五只灵蛊尽数飞到了船头，只是因着清和在侧，皆逡巡着不敢上前攻击。
难怪这龟精方才一直在不住顾盼，原来是怕这个，清和挑眉，转身向船篷里唤道：“温留！”
温留应声从船篷里出来，伸手收了灵蛊，面上仍是老大的不高兴——早知道这是个有硬壳的乌龟精，他就自己亲自去收拾了。
“不知这位大人是……？”老陆也算是见识广博的妖精，一见温留便知这是不得了的人物。虽不知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煞神惹来他一连串的追击，但既然他与清和真人同乘一船，想必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，还是好声好气地问候起来。
温留一点也不想理睬，还是清和替他回答道：“这是温留，我的同伴。”
温留在心底直哼哼：要不是这只老乌龟坏人好事，他现在还与清和在温柔乡呢！
老陆一动不动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温留的名字他听过，不是曾经大闹太华山的那只乘黄吗？怎么如今和清和真人同乘一条船，真人还称他为同伴？
清和仍是刚才那般平缓的语气：“有何疑问吗？”
“没，没有！”
“那便说说你的来意吧。”
原来琴川不止民风淳朴，妖风也不赖，妖精们镇日清修，从不搅扰凡人，更别提害人了。近两月来琴川的孩童失踪的事，老陆亦有知闻，他曾嘱咐此地的小妖们多加留心，看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的妖物来到琴川。小妖们回报的结果都是并未见过，老陆便猜想也许那些孩童是被人贩拐走，便也不再关心了。
不想，近日来，竟然有妖精也失踪了。
“本来咱们做妖精的，在一个地方修行了几百年，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的也不是罕事。可这回失踪的几只妖精，咱去他们的洞府里查探过，食用器具一应俱全，根本不像是清理打包后离开的样子，有一只鹿妖的洞府里还炼着丹丸，我去时火都未熄，可再也不见他回来了。”
清和与温留彼此交换一个眼神，听老陆这番描述，这些妖物失踪的情形，倒与那酒铺主人所说的琴川孩童失踪的情形有些相像。
“所以，你就来找清和？”开口的是温留，清和甫从诀微长老的繁忙事务中脱身，是要与他云游天下看遍美景饮遍美酒的，偏就有这些不识趣的拿这些杂事搅扰清和，这让温留非常不爽。
老陆一听温留语气不善，头都要缩到了两只肩膀里，连忙摆手分辩道：“哪敢劳动清和真人呢！我来寻真人，是想找真人借取一物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清和轻轻握住温留的手，向老陆柔声道。
“真人可还记得十年前，您在海市公西先生处买到过一匣特别的香料？”
清和凝神回忆，半晌道：“确有此事，那香名为九鹭香，据说点燃时不止异香满室，还有料想不到的奇效。”
老陆连连点头：“不错，就是它！我也是之后才知道，原来那香用作熏香反是暴殄天物，它最大的用处，其实是追踪。公西先生得知此事后，还惋惜了好几天将那香便宜卖给真人您了呢！”
“追踪？”温留皱起眉头。
“正是。那香料出自钟灵毓秀之地，灵气充沛非常，点燃之后，香气所及，残留的微弱灵力痕迹便会显现。若能从真人处借得一线九鹭香，便能知道失踪的妖怪们都去了哪里了！”
“原来如此，山人自当出借。”语罢，清和便从袖中取出了那匣线香，温留看在眼里，心想清和袖子里那么多东西，也难怪他还记得清楚。
正想得出神，清和竟是把那匣香递到他面前。
“此行或有凶险，便让温留与你同去吧。”清和却是在向那龟妖说话。
“清和！”居然要他和这只乌龟一道去调查这件破事？温留双手抱胸：“我才不去。”
被温留这般直白地拒绝，清和也不着恼，徐徐道：“此事也许与琴川孩童失踪之事有牵涉，不若我们分头行事，你同这位老陆去调查妖怪失踪之事，我则回转琴川，向有孩童失踪的人家打探消息。”
温留依旧坚持：“不去。”
“我们离开了琴川，再回去不免要改换形貌，你应是不大乐意的吧？”
这话倒是不错，若不是要同清和在一起，温留连化成人形都不耐烦，更别提要伪饰成他人了，但是温留态度虽有几分松动，却还是没有答应。
清和轻轻一叹：“若是有奖励呢？”
奖励？什么奖励？
温留双目灼灼，直视清和。
清和微微侧开头，轻声道：“如你所愿。”
温留只觉脑子里“嗡”的一下，然后一把抓下了清和手中的香匣，对老陆道：“快，给我带路！”
龟妖老陆心中五味杂陈。
告别清和真人后，温留大人便押着他要去调查此事。说“押”，乃是因为温留大人竟像是比他还要急切一般。可他本体是一只陆行龟，疾行实在不是他的强项，那几个失踪的妖怪平日里与他也不算熟稔，要找他们的洞穴也须费一番功夫。几次三番被催促未果后，那位大人的脸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了。
唉，他多希望与自己一起调查的，是那位和善可亲的清和真人，而不是这只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的乘黄啊。
可这个念头他也只敢在心底转一转，断断是不敢显露的。现下温留与他已深入到了山林之中，茂密枝条遮蔽天日，明明是白昼光景，林中却和暗夜一般。他们已经去了两个妖怪的洞府，但九鹭香点燃后显现之后，虽能显现那两只妖怪本身的灵力痕迹，但在洞府门口便断绝彻底，根本无法追踪，现在只剩下鹿妖的洞府还未查验了。
老陆偷偷回头，看了看身后的高大男子，然后被对方眸中碧色幽芒吓得赶紧往前走了几步。
“温留大人，我们快到了，那鹿妖的洞府，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腰。”
这是一个不甚深广的岩洞，内中陈设也十分简陋，勉强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石桌，两只石凳，再往里面些是一处稻草铺就的床铺，许是因为许久无人，稻草已经受潮了，稻草铺前则是一个用石块垒成的火塘，中间放置着一只形制粗朴的铜炉，炉下火堆熄灭已久，冷灰里半点火星也无，显然已数日无人照顾了。
“这只鹿妖平日醉心丹术，炼药时是断不会离开炉鼎的，可这一炉丹药明明只炼到一半，他却不见人影了……”老陆在一边解释道。
温留不语，从匣中取出一线九鹭香，用术法点燃，不到片刻，洞内便烟雾缭绕，异香弥散。
但是，同先前两次一样，洞内四处散落着些许温和无害的莹白色灵力残余，洞口处却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一般，出了洞口，便再也不见痕迹。
老陆见此情形，面色不由灰败下来：本以为鹿妖处可以获得些线索，现下看来是要落空了。已经不见了三名妖怪了，说不定，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妖怪遇害。
这个结果也令温留颇为不悦，虽说他对这桩闲事没什么兴趣，可一无所获仍是让人讨厌。他心中有气，走动间动作不免粗暴了一些，那火塘之中炼了一半丹药的铜炉，竟被他衣袖给拂倒了。
“哐当”一声，炉中的汁液药渣顷刻流散在地，药气和硝石之气一时压过了九鹭香之气，温留看着这满地狼藉，心中一动，捏诀将掌中线香催得更盛。那龟妖见温留半蹲下身，留心查看地上丹药渣，也连忙凑上前去，又担心洞中光线昏昧，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照明用的萤石。
温留瞪了他一眼，倒也没和他计较，低头细察。这炉中之物虽未成丹，看样子也经过了数日的淬炼，原有材料的形态已完全不可辨别，气味也十分庞杂。温留信手取了一根坚韧的稻草，在丹药渣中翻捡，也没有特别的发现。
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？
然而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待温留将稻草从药渣中拔出，正要弃置一边时，他猛然觑见，沾染了黑色汁液的稻草茎秆上，竟然有几点黑色火苗簌簌跃动。
温留立刻从龟妖手中夺了萤石，直接扔进那滩黑色渣滓中，老陆还来不及心疼，就被眼前景象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——
萤石落入丹药渣之中，莹白的表面顷刻便沾染了黑色的汁液，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则是，那些痕迹上，竟然都攀爬着细小的黑色火焰。
原来这些火焰在九鹭香熏烧下早已现形，只是因为这火焰和丹药渣皆是黑色，所以温留和龟妖都未曾发现，现下附在萤石表面，这才无所遁形。
很明显，这不是鹿妖的灵力残迹。问过了老乌龟，他也说这灵力十分陌生，应当不是琴川地界的妖怪所有。可为何洞内其他地方都不见这黑色火焰，独有这炉中存留呢？温留再看一眼丹药渣，心中约莫找到了答案——炉中应有一些极擅吸收灵力的材料，如石斛灵芝之属，那外来者不可谓不谨慎，洞中遍寻不到他的灵力残迹，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炉中残渣竟然也吸收了他一部分灵力，阴差阳错，将之保存了下来。
若非这个巧合，那他们今日，就真的是徒劳无功了。
温留手中的九鹭香已快要燃尽，他连忙伸出手，一朵黑色火焰便从萤石边飞旋而起，落入他掌心。
令人感觉很不好的气息，还有一丝熟悉之感……
龟妖老陆站在一旁，有些心疼自己那陷在一堆污糟里的宝贝萤石，却又不敢动手取回，看温留闭目沉思，也不敢打扰，只能干等着。然后，他见温留突然睁开了双眼——
“糟了！”
【TBC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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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陆行龟】
【九鹭香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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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文·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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