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温清】人世游之玄穹鼎（8）
感谢作者 @收纳箱
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，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二。
接前文《人世游之葛巾紫》
全文见AO3 works/21953194，不知道去哪里看的私我。
=======
上文·第七章
“灵虚，你铸下如此大错，就算侥幸一时逃脱，天诛亦不远矣。”
清和遭此构陷，非但没有半分慌乱，劲风吹得他衣袖烈烈，反而更显清正凛然。在场的百姓见清和这般姿态，实在不似邪佞奸宄之人，不由得低声议论了起来。
“哼，还想狡辩！诸位乡亲可听好了，这只凶兽叫做乘黄，幼时专以吸食人血为生。清和，你可敢否认此事？”
此言一出，满场哗然，原先还有几分犹疑的百姓，八成信了灵虚的说辞，剩下的，则叫喊着要清和给出一个解释。
“哼，解释？”灵虚语气中满是厌恶与不屑：“贫道本不欲以此等龌龊之事污了在场众人的双耳，可惜实在是有乡亲被这名妖道蒙蔽太深，贫道不忍坐视。”然后，他扬手遥指清和，大声道：“这名修行者中的败类和这只凶兽，不仅结有血契，还罔顾人妖之别，私相媾和，大逆伦常！”
话音一落，满场寂静无声，随即便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喊声覆盖，哪怕是曾经与清和打过交道的琴川百姓，听过灵虚此言后，也露出了憎恶鄙夷的神态。
“果然是败类。”
“竟然和妖兽行那般苟且之事！”
“想不到他衣冠楚楚，竟然在背地里行此淫邪之事。”
温留本就对敌意戾气极为敏感，此刻又处于失控状态，百姓的群情沸涌更催他心中狂怒暴虐之意。灵蛊再聚于温留周身，蛊风蕴化，眼见竟是要释出杀招了！
“不好！”清和及时发觉温留异状，出手如电，一道空疾劫遁符飞出，正打在温留额间。随即，琴川百姓们发现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，那小山一般的庞然巨兽，还有和它一伙的道人，竟然都凭空消失不见了。
清和与温留并没有走太远，空疾劫遁符将他们带到了虞山的一处荒林之中。这种符咒虽然能凭空移形易物，但他们二人加起来体格巨大，温留又灵力不稳，所以符咒的效力，也只能支撑少许时候。但是无论如何，他们总算是及时脱离了灵虚的控制。
虽然还不知道灵虚是以何种方法使温留突然发狂，但他此计可谓是狠毒非常——只要温留在狂乱中杀伤了琴川百姓，那孩童被害一事，就会被坐实到温留身上，而清和自是不可能与温留划清界限，那时候他们二人就真可谓百口莫辩了。然而灵虚没有料到的是，温留虽是凶兽，却比许多人更加有情义。他看得出来，那时温留明明痛苦难当，却极力压抑着嗜血伤人的冲动，事情才没有发展至不可挽回的地步。
但也因此，温留受伤不轻。
清和轻轻抚摸着温留后颈的鬃毛，那鬃毛并不柔软，还有些扎手，但清和却始终没有停下。他方才为温留施了一个两仪清心阵，温留自身也在努力抵抗那股使他狂化的外力，现下正陷入昏睡之中。
清和想了想，发觉自己好像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温留。
“我从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龌龊之事。”清和目光如水。
“有你陪伴，是我此生幸事。”
“快醒过来吧，等你醒过来，我就再说一遍给你听。”
“哎呀哎呀！清和真人！可算找到你了！吓？这这这，这是温留大人？”
老陆隔着老远就叫开了，却又在看清了乘黄的巨兽之形后，瑟瑟抖着不敢走上前来。
“不必害怕，他还在昏睡。”
老陆这才走上前来，只见乘黄巨兽果然六目紧闭，双耳和尾巴也不复往常神气。
“温留大人这是受伤了？”老陆心中一惊，在他眼中，乘黄是何等厉害的异兽，居然被伤至如此地步，那名掳掠幼童和妖怪的妖道，修为果然恐怖。
清和道：“山人心中已有应对之法，只是须请阁下帮山人一个忙。”
“真人有吩咐尽管讲，老陆一定尽心竭力！”老陆拍着胸脯，一口应承。
“还请阁下手持此物，去太华山，帮山人取来一样东西。”清和将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。
温留醒来时，已经是晌午了。
他注意到自己仍是乘黄兽形，清和躺在他的身上，正随着他的呼吸，轻轻起伏。这几日他们先是连夜离开琴川，又遭遇灵虚攻击，再然后是前往地穴调查，清和虽是修道之人，毕竟不是仙身，肉身疲倦也是自然。温留不想吵醒他，轻轻抖了抖一条尾巴，温柔覆到清和身上。
早先的情形温留还记得几分，那时他被那个孩子挠了后颈，当时只觉疼痛不已，伸手去摸痛处，却触碰到了一处坚硬的异物。他自是一惊，立刻操纵灵蛊欲将异物拔除，可是灵力甫一流动，后颈处的异物就像生了根一般，迅速扎入肌肤之中，更有向头颅之中蔓延之势。他连忙催动血契，想要引清和灵力来抗拒侵袭，却发现血契竟然失去了回应！
之后，他便不受控制地化出乘黄原形。头痛欲裂，心血如沸，眼前尽是杀戮景象，若非他及时将那枚清和所赠的翠色寒凉矿晶含在舌下，刺出一点清明，只怕早已狂性大发，伤人无数了。
现在，他的后颈虽然还有刺痛之感，但灵台清明，狂性尽去，清和是如何做到的？那枚硬物，又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“温留，你醒了？感觉如何？”清和也醒了，他将盖在身上的尾巴挪到一旁，向温留关切道。
“我无事，那究竟是什么东西？”乘黄的六只眼睛中磷火闪烁。他一向高傲，今日竟然被灵虚借一个小孩子之手暗算，心中自然有气。
清和伸出手，小心拨开温留后颈浓密的鬃毛，只见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物事紧扣在温留脊骨边缘，随着温留的呼吸一张一弛——那竟然是一只活物！
“这应该是是一只蛊。”
“蛊？”
“你还记得，我们在灵虚的洞穴里，并未发现那些死去孩童的尸身吗？我猜，灵虚一定是拿它们来喂养了这只蛊虫。这蛊虫以尸为食，极为阴毒暴烈，所以你那时才会暂时失控，化出原形。”
“真恶心，我一定要把它一脚踩烂！”温留大怒，眼睛猛地睁大，抖了抖鬃毛，这就要召来灵蛊。
“等等！”清和忙制止了他，“此蛊的本体虽然还在你体外，但它的触须已深入肌骨，绝不可强行拔除。”清和将温留后颈鬃毛拨开一些，露出一角黄色的符纸。“我以一枚降霜冻天符暂时令此蛊陷入沉睡，余下解蛊之法，还要待龟妖回来。”
老陆虽是龟妖，但既然身负重托，又得了清和几道符咒相助，竟然是半天就在琴川和太华山之间跑了个来回。当他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物事交给清和时，日头还未全部落下。
清和接过那只陶罐，道：“多谢阁下，还请暂离此地。”
老陆自是乖乖离开不提。他去太华山求取那罐中之物时。接待他的太华观门人，先是反复确认那信件上的灵力印鉴，又仔细比对了字迹，将陶罐交于他时，更是千叮万嘱他万万不可自行打开。老陆他看了一眼那罐上贴得横七竖八的符纸，心想我哪敢打开，一路上他目光不敢离开这罐子分毫，生怕失手将它给摔了。方才，他将陶罐交给了清和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再看清和那边，他已在空地上布好了法阵，将那陶罐放置在法阵中央。咒语声起，陶罐上的符纸开始脱落。与此同时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那陶罐中弥漫而出，令人闻之直欲作呕。然后，只见清和一扬手，一枚黄色符咒从温留身上飞出。
“温留，我已取下降霜冻天符，蛊虫马上会醒来。这陶罐内乃是太华秘境中肥遗的腐肉，食之可令这蛊虫离体。你千万收敛心神，未至蛊虫完全离体，绝不可运使灵力。”
温留起身，走进法阵之中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扎根在他后颈里的蛊虫正在复苏，而且，随着他离那罐肥遗之肉越来越近，蛊虫的躁动便愈发剧烈。
肥遗，蛇身鸟羽，食之已疠，可以杀虫，且肥遗也如蛇一般，断尾之后亦可再生，这肉便是肥遗所遗弃的部分躯体。只是，这腐肉的味道，十分恶心，温留噬食血肉，对这东西却避之不及。他当年在太华秘境里百无聊赖，经常会殴打其他妖精。只有肥遗，温留打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打了。现在居然为了祛除蛊虫而不得不吃下肥遗的腐肉，温留此刻心情，当真是难以形容。
“温留，此阵有凝神聚气之用，你配合此阵，不要急躁，让蛊虫自行离体，我会将它逼至罐中，即刻将其封印。”
温留点点头，将那块腐肉一口吞下了肚——他可不想嚼上这玩意儿几口。然后，他的额角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，那是蛊虫从他的血脉中感觉到了异样，本能地想要退出这具身体了。
那蛊虫被肥遗腐肉一激，反应更加激烈，铁线一般的触须在温留体内游走穿行，引发的疼痛是最开始中蛊之时的百倍千倍，温留匍匐在地，口中低吼出声。清和见温留竟然露出如此痛苦神色，心中不忍，上前抱住温留的头颅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。
“触须已拔出大半，只需片刻了。”清和一手轻轻覆在温留颈间，另一只手紧捏符咒，屏气凝神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那正在温留背后骨缝处蜿蜒蠕动的蛊虫。那枚铜钱大小的本体已经离开了温留的后颈，但仍有数十根触须还系在温留血肉之中，正在不断地被抽出。每根触须只要离开温留血肉，就会自动萎缩干枯，与本体分离，待到全部触须拔除时，整只蛊虫也会重新变成铜钱大小。清和等待的，就是那一刻。
【TBC】
————
【空劫疾遁符】
【降霜冻天符】
【肥遗】
《山海经·西山经》：“又西六十里，曰太华之山，削成而四方，其高五千仞，其广十里，鸟兽莫居。有蛇焉，名曰肥遗(wèi)，六足四翼，见则天下大旱。”
《山海经·西山经》：“又西七十里，曰英山，其上多杻橿，其阴多铁，其阳多赤金。禺水出焉，北流注于招水，其中多䰷鱼，其状如鳖，其音如羊。其阳多箭䉋，兽多㸲牛、羬羊。有鸟焉，其状如鹑，黄身而赤喙，其名曰肥遗，食之已疠，可以杀虫。”
这里糅合了这两种说法。图鉴是古剑一的。
评论